第13章 规则，薪火，下山路
陈远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沉重。
甚至被窝中钻进了个什么温热的东西贴着他，都没什么察觉。
看来是斩水珠斩累了。
…
待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
陈远睁开眼，看到宁如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
“国师，你干嘛？”
宁如雪一本正经道，
“给你护道啊，还能干嘛。”
陈远眼皮跳了跳，道了声奇怪就翻身下床。
“我睡了多久？”
宁如雪的掐了掐指头，
“也就十来天。”
陈远拍了拍略显沉重的脑袋。
为何感觉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亏空感。
奇怪的紧。
他翻身下床，看到桌子上的大蛋又有一部分壳剥离了，其中隐隐约约能见个影儿。
大妖的蛋，连破壳的周期都这么长？
陈远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霓裳托孤时曾告诉他，只要看着崽子长大，自己也就不用再去管了。
可是如今，这蛋从他接手到现在，甚至都没有孵化出来，如此就已经有三百年之久，要等到其长大……
陈远叹了口气，到底是千年狐狸精。
就是老谋深算。
不过自己也得了些好处，比如在霓裳陨落的那一夜，他也领悟了神通境功法。
【踏雪】在这一路上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想到这，陈远摸了摸圆润的狐狸蛋，
“叔不嫌弃你破壳慢，昂。”
蛋：“……”
做完这一切，陈远又看了眼沉睡中的柳寻。
青裙依旧，面色带笑。
寻妮子一定在做开心的梦吧。
陈远轻声笑笑，心中却有些酸涩。
…
正午。
陈远来到小庙。
见到关青青三人已经等候多时。
“师弟，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
陈远挠了挠头，心道自己可是一觉睡过百年的，说出来怕吓到你们。
“还有不到五年的期限，如今师父不在，国比将由我带队。”关青青抱着双臂，面向武神雕像。
慕容月牙也抱着双臂，酷酷地站在一旁。
她的紫色裙摆随风飘扬，双马尾静静垂落，一米五的身高却有两米八的气场。
半晌，慕容月牙冷静开口：
“陈副教主，泥巴教派，就由我带队了，届时，吾二人便力敌群雄，夺国比之魁首。”
陈远嘴角一抽。
师姐开心就好。
关青青转过身，按住慕容月牙的脑袋将其按回了座位，再开口：
“邱工三十州，共有数万宗门不止，但可参加国比的宗门，只能在州内竞选所得，如此，最后只有数千宗派与我合久宗竞争。”
陈远有些疑惑，
“我们不用参加州内竞选吗？”
关青青摇了摇头，
“师父乃半步至高，我们有此特权……而且，就算将我们四人放在州内大比，那也是轻易夺魁。”
陈远点了点头，心中给酒池默默点了个赞。
半步至高昂，还是挺有排面。
关青青说他们几人参加州比会轻易夺魁，这一点陈远倒不否认。
之前大蜀时平州最强宗门背山宗的宗主，也不过陆地天人。
大宗宗主都才与林不语一个境界，就是把慕容月牙丢到那些宗门弟子中，也能乱杀。
不过时平州是贫瘠大州，也不能一概而论。
就算慕容月牙不能乱杀了，那自己这个起灵战力的陆地天人，应当也能乱杀。
再不济，还有关青青嘛。
陈远思索着，便听到关青青开始介绍规则：
“国比千年一届，我也未曾参与过，但我从师父那里知晓了一些大概。”
“国比有两个赛道，团体赛与个人赛，一前一后进行。”
“团体赛每个队伍不得超过十人，我们弟子才四人，届时可能要做好以少打多的准备，个人赛就比较简单了，打擂而已。但只有获得团体赛前五十的队伍，才有资格分流参与个人战。”
陈远点了点头，是老套路了。
慕容月牙举起白嫩手臂，道：
“师姐师姐！奖品都有什么啊？”
关青青一笑，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团体赛魁首每位成员可得宝器一件，往后队伍所得器物品质层层递减。”
“好耶！我要打十个！副教主，随我出征！”慕容月牙颇为开心。
天下兵器有六境，法、灵、术、宝、圣、仙。
天下武夫多是用不入流的铁器，等到小宗师与宗师之境，才能沾上法器的边。
而团体赛魁首的奖品宝器，是神通境大修才可持有的兵器。
慕容月牙到现在也只有一柄灵器级别的赤影剑，因此她对宝器的渴望是四人中最深重的。
陈远倒是无所谓，他手腕上的镯子是霓裳所赠，神通境大妖踏雪的伴身宝器，可随意念改变形态，已是绝世宝器了，更何况其手中还有一柄不知来历的锈剑，还有已诞生灵智不知品阶的斩龙戟……
关青青无视了慕容月牙激动的神情，才接着说，
“个人赛魁首据说可得至高的大道真意。”
林不语与慕容月牙皆是齐齐一惊，
至高的大道真意！
这才是所有参比修士所梦寐以求的。
至高可活几十个大世不死，能够成就至高，便与寿命无尽沾上了边。
如今个人赛魁首的奖励竟是至高的大道真意，不可谓不让人心动。
林不语擦拭剑身，跃跃欲试。
慕容月牙拍着陈远的肩膀，语重心长。
“副教主，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夺得魁首，届时将那至高的大道真意赠予本座，吾泥巴教的崛起，指日可待！”
陈远：“……”
什么至高大道真意？
陈远有些嗤之以鼻。
山下那个狗头妖还有至高的粑粑呢，怎么没见其悟出什么名堂。
“除了至高大道真意，据说还有其他的奖励，至于具体是什么，师父也没说。”关青青抱着双臂道。
陈远顿了顿，再道：
“我们夺魁的几率有多大？”
关青青沉默片刻，道：
“吾已是起灵，你与不语为陆地天人，月牙是交感天人，我们四人已同邱工一流宗门的长老、副宗的境界差不离了，若是没有像青川天策将军那般天骄的话，此次国比夺魁，应当十拿九稳。”
陈远点了点头。
懂了。
对面没有我，我们就赢了。
…
五年的日子一晃而过。
很是短暂。
合久宗在酒池的离开后，有了四季交替。
亘古永恒的春固然暖心，
但交替的四季才更加真实。
陈远坐在小庙外，与宁如雪并肩。
此次国比，宁如雪不会参与，她并不是合久宗弟子。
“陈远，在外不要惹事，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喊我。”宁如雪捧着脸颊，望着宗门外的漫山秋色。
枯叶叠起，其中埋着呼呼大睡的慕容月牙。
陈远笑道，
“那是自然，跑不了我就摇你。”
宁如雪眼角微弯，轻声道：
“咬我？”
“嗯。”陈远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劲。
二人只是并肩，坐在小庙外。
坐在武神雕像的视线里。
如初见那般。
“我听你师姐说，这次国比有可能有危险。”宁如雪小声道。
陈远点了点头，关于师傅酒池与邱工皇权的冲突，他是知晓的。
“那……”宁如雪有些担忧，但话未出口，便被陈远打断。
“没事的。”
陈远伸出五指，指间渗出斑驳秋光。
“师傅念及苍生，乃是我所见修士中为数不多的好人。”
“合久宗的几位师兄师姐，也是正道之人。”
“而我所秉持的，与他们相符。”
“或许一人烛火在暗夜中不足道也，但有师傅在前，关师姐，不语师兄，慕容师姐在我身侧，还有你，如雪。”
“这烛火定不渺小。”
“若是怯了这场国比，那这条路便走不下去了。”
“我来到宗门才知晓了武神的故事。”
“为苍生立命，原来这件事，早有人在做了。”
“如此薪火，陈某应当传承下去。”
秋风渐起。
枯叶堆里，慕容月牙早已醒来，她静静望着天穹，一言不发。
关青青靠在小八塘的老树边上，抱着双臂，嘴角带着笑意。
林不语坐在小庙顶，捧着一壶从师父那里偷来的佳酿，轻抿一口。
陈师弟当有青川天策将军之影了，林不语暗暗想着。
午后。
斜阳映照下，四人顺着蜿蜒小路下山。
此行，乃是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