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鸟爷，皇城，乐子人
四人步频不快，但一步可抵百步。
没有等太阳完全落山，
四人已出了合久山。
林不语回头望着郡县，叹道，
“可惜，没来得及看郡里的戏。”
关青青抬了抬眼皮，
“你是说‘天策将军守国门’？”
“嗯。”
关青青微微颔首，
“如此天骄能被百姓传颂几百载，无论心性还是事迹，皆配得上小武神之名。”
慕容月牙眼睛瞪大，
“区区天策将军，我看我泥巴教副教主也不遑多让！”
关青青笑了笑。
陈师弟固然有天赋，一炷香走出炼心路，且下山一趟就悟了心眼。
但天策将军那等天骄已是青史留名，于天下证道，百岁不到入天人，斩起灵，硬撼至高大妖……
陈师弟的路，要走到那种程度，恐怕还相距甚远。
关青青微仰着头，眼神中倒映着陈远的背影。
不过自家师弟，能健健康康成长就好。
陈远走在最前。
双手枕在脑后，有些吊儿郎当。
关于林不语他们对自己的夸赞，陈远已经能够做到充耳不闻。
天策将军已是过去式了。
英雄不论往事。
陈远如今想做的，只有夺魁，且保护师兄师姐此行安危。
邱工朝廷若真要对他们出手，陈远应当能带着几人逃离。
【被动：养剑（339年）】
三百多载未出的一剑，是此行最大的底牌。
就是不知如今威力几何。
陈远思索之际，却听到天穹中一声响亮的鸣叫。
“啾——”
数丈宽的影子渐渐遮住四人。
是宗内仙鹤。
呼、呼。
仙鹤猛扑两下翅膀，着陆。
“鸟爷我来啦！”
陈远：“……”
慕容月牙走上前，摸了摸仙鹤的腿毛。
“鹤爷爷，你怎么自己出山了？”
仙鹤低下头颅，鸟喙轻啄了几下慕容月牙的脑袋，
“怎么，还不许我这天人境灵兽给你们撑门面了？”
慕容月牙笑笑，
“要得要得，那以后鹤爷爷就是我泥巴教派的专属坐骑啦！”
仙鹤展了展翅膀，不耐烦道：
“快上来，什么坐骑不坐骑，记住不要叫我鹤爷爷，要叫我尊贵的鸟爷大人！”
慕容月牙：“好的鹤爷爷。”
四人上了鸟背。
仙鹤腾空而起，入了云霄。
陈远盘腿坐在鹤背上，摸着下巴道：
“灵兽前辈，为什么你要称自己为鸟爷？仙鹤不是更好听么？”
仙鹤不屑道，
“你懂个屁，鸟爷，鸟爷，一听就很吊。”
陈远：“……”
“师弟，这鸟爷前辈，可是不得了的灵兽，他入宗比我们都早，听师父说鸟爷是极其稀有的长寿灵兽，已经活了半个大世！”林不语小声道。
一个大世为万年，半个大世为五千年。
鸟爷活了五千年，才天人境？
陈远撇了撇嘴，鸟爷应当是会摸鱼的主儿。
二人叽里咕噜说了一路。
多是关于鸟爷辉煌往事的。
说是五百年前偷喝了师父珍藏千年的灵酒，差点被拔光了毛做下酒菜。
还有千年前鸟爷喝多了，叫嚣着要去弄死齐国的鸟仙，却连带着酒池被齐国至高吊在房梁上打了三天三夜。
陈远惊了。
身为半步至高的师父还有如此惨痛的过往？
林不语当下小声哔哔，
师父如此都原谅了鸟爷，二人间定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鸟爷：“……”
“别以为你们小声说，鸟爷我就听不见啊！？”
鸟爷当下赶路更快了。
生怕是林不语再多说个什么黑历史出来。
合久宗所处的州郡，距离邱工皇城不算太远。
仅是半日的路程，鸟爷就带着四人飞到了目的地。
邱工皇城，万里碧玉城池相连，房屋紧密，道路错综复杂，人烟气颇为浓郁。
只是细看去，皇城中全是修士，没有凡人踪迹。
陈远遥看着城内景色，心中微微有些惊叹，
瞧着是比青川要富饶很多。
青川建国年历太短，底蕴不足，且无至高护国，是不如大蜀与邱工来得繁荣。
“城内禁飞。”
一道四字令扶摇而上。
鸟爷看也不看一眼，冷哼道，
“就飞。”
嗡。
鸟爷氮气加速，留下长长的尾气。
巡逻修士皆是一惊，当下四五个执法队便在地面猛追。
“哪个宗门如此藐视皇城律法！给我滚下来！”
“再给尔等三息时间！速速降落！”
鸟爷嗤之以鼻，
区区皇城，他已经飞了不知多少次了。
只是之前有酒池陪伴，这次没有罢了。
难道没有酒池，鸟爷我就不敢飞了吗？
可笑！
嗡。
鸟爷呼啸而过，只留下懵逼的执法队。
“这只飞禽怎瞧着有些眼熟？”有执法修士眯着眼道。
经验老道的执法队队长当下一拍大腿，
“是那头老鸟！和酒剑仙一起的那个！”
当下，执法队也不再追赶了。
人的名，树的影。
半步至高的坐骑，就由着其来吧。
毕竟酒剑仙是连皇上都要头疼的人物。
皇城中央。
千里兽场。
此是邱工皇帝御用的斗兽场地，如今拿来做国比场所。
虽带着些侮辱之意，但入了皇城的宗门，都忍了。
谁也瞧得出，这是皇帝对他们这些宗门的轻视。
但如今邱工的格局，至高乃是皇族一脉，他们这些宗门势微，自然也是逆来顺受。
鸟爷驮着合久宗四人很快来到兽场入口。
“此地灵气最盛，想来也是国比之地。”
四人从鸟爷背上跳下，遥望向前方。
斗兽场有一正门，十丈高，五丈宽，其上雕刻着一头狰狞青龙。
看着有些气势。
正门外是两个威武甲士守门，所来宗门弟子必须出示州内晋级信物，才可放行。
大部分宗派都是统一着装，且穿戴非常正式，每个宗门且有十人小队，和两位长老随行。
合久宗就有些可怜了。
四人穿着随便，且只有一头老鸟跟在身后，连随行长老都没有。
有些宗门弟子当下低语起来，
“这怎么还有四个人的队伍？宗内没人了？”
“连长老都没有，只有个老鸟陪着……这是怎么晋级的州比？”
斗兽场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慕容月牙轻轻捻住陈远黑衫的一角。
她意识到自家宗门成为众矢之的了。
陈远拍了拍慕容月牙的手背，示意安心。
场外的议论仍在继续。
“莫不是哪个贫瘠小州唯一的宗门？”
“兄台说得有理，这四人的境界我都没看出来，难道是没有境界的的武夫？”
“啧，国比入门都是小宗师，几个凡俗武夫，也想分一杯大道真意？可笑。”
“两位将军，如此没有境界的武夫，怕是不能进入国比场所吧？”
有人调笑道。
守门的甲士对视一眼，道，
“我们只按照规矩办事，有晋级信物便能入内。”
数千宗门聚集，喧闹声越来越大，
“就凭他们？估摸着也掏不出信物。”
无人为陈远四人说话。
少一个竞争对手，也是少。
多一个乐子看，也是看。
皇城欺我们，那我们便欺这可怜的四人小队。
关青青踏出半步，手中细剑微颤。
却被陈远拦下。
“师弟，你！”关青青柳叶眉微扬。
陈远笑道，
“师姐，不必动怒。”
偌大皇城忽地飘起细小雪花。
【踏雪】
喧闹的人群渐渐沉寂下来，
却见那四人有一黑衫青年走出，缓缓道：
“得仙道者，是谓仙人。
成妖道者，是谓妖人，
诸位如此爱看乐子，
岂不是，
乐子人？”
陈远的话让场外千人呼吸一滞。
他踏出一步，已至守门甲士面前，
“吾乃合久宗弟子，半步至高为吾师。”
二位甲士对视一眼，侧身，
“请天骄入场。”
四人带着鸟爷，慢悠悠进了斗兽场。
场外，只剩下懵逼的若干宗门。
什么半步至高？
谁是？